电影《八佰》里的羊拐，这个男人真够狠

一个真正的演员。

《八佰》里有个让人哭惨的镜头：

王千源扮演的羊拐送别赴死的“瓜怂”。

隔着电梯，羊拐点上一支烟，对上一眼。

眼神克制而深情。

露出罕见微笑，简单扯了一下家常。

电梯缓缓上行，羊拐夹烟的手竖起一根大拇指。

没有过多的情绪流露，但观众都哭成了一团。

这是王千源式的表演。

沉稳而又极具张力。

这年，王千源48岁。

已斩获影帝，人们票选“最被忽视的演技”时，他的名字赫然在列。

这在1994年，他想都不敢想。

彼时，王千源刚出道。

糙糙的东北汉子形象，与“好看”二字大相径庭。

大众毒辣眼光里，长他这样的，当演员够呛。

估摸着也就能演个农民。

那年，王千源22岁。

像挨了一记闷棍，不敢言怒。

往后，他与命运缠斗了20多年。

可以说，王千源的前半生，是一部普通人逆袭史。

漫长而辛酸，但幸好一切值得。

01

O N E

王千源打小就是个坏学生。

上课开小差是家常便饭。

逃课踢球的事情没少做。

自然，也没能考上高中。

这一来，苦了家人。

他的母亲，到处托人帮忙找学校。

大热天里，口干舌燥，晒得满头是汗。

那是他第一次意识到，该努力一把了。

职高三年，他学了裁缝。

很认真。

奈何，不是那块料。

美术功底太差，考了两次都没能考上服装设计。

实在没辙，找不到方向的他走了父母的路，考表演。

当时只想着，只要能考个学校就好，管它什么专业。

很险，他踩着线进了中央戏剧学院表演系。

得来不易，他分外珍惜：

“当坏学生当惯了，老怕老师说。”

所以，几乎所有时间都被他花在了表演上。

不止是自己的业余时间，连一些历史课，英语课等等与表演无关的课程都被用来学表演。

每到放假，总得把下学期的作业揣回家先做。

笨鸟兢兢业业，步步为营。

终于在两年后迎来人生第一个角色——

《赢家》里一名残疾运动员。

说白了，就龙套。

然而，他比谁都认真。

片中，他得用牙和另一只手系鞋带。

很不起眼的镜头，他愣是练了半个多月。

每天就在宿舍绑住胳膊练。

到最后，练到和正常人速度一样快。

后来这部分镜头洗坏了，导演很是心疼，还专门去补拍。

那年，他所学到的，是把角色塞入自己身体，像角色一样去生活。

以此为准则，他恪守到了毕业。

彼时年轻气盛，觉得自己就是姜文，每部戏都能出名，能搅出一片天地。

却没想到因为长相劣势，小眼睛、大长脸，他败给了颜值时代。

人们讽刺：王千源的气质也就驾驭农民。

一盆冷水，浇凉热血。

02

T W O

毕业后分配，同学们都有不错的去处。

唯独王千源，命运摆了他一道。

他被分配到了北京儿童艺术剧院。

演啥？

风、太阳、石头、动物......

科班出身演这个，他是有苦难言。

他始终想不通，自己那么努力钻研表演，四年如一日。

为何毕业后却演着毫无技术含量的角色。

越想越委屈，越想越不服。

“凭啥要干这个啊？”

同学想来看他演出，被他一口回绝。

有次演出卸车装台时，他气得不愿干，在一旁直跺脚。

因这事差点被开除。

王千源跌入了谷底，再也提不起劲。

几欲想放弃表演。

一次，他给一群残障儿童表演。

依旧是一副浑浑噩噩的样子。

然而，底下孩子却十分热情。

一个多小时的戏，他们一直在喊。

演出完，王千源到水房打热水。

几个孩子哭着跑过来，拉着他的手问：

“猫头鹰爷爷，大树叔叔，你们什么时候再来演出？”

王千源愣了下，愧疚立马涌上心头。

自己用着不敬业的精神去表演，世上最单纯的观众却用炙热的心在观看。

这不次于在犯罪。

高傲的心气一下子没了，取而代之的是表演的初心。

哪怕再不起眼的角色，也得千百倍的精力去应对。

多年后看回，那段在北京儿艺的日子确实帮了他不少。

离开那里后，他没再丢过那份热忱。

很长一段时间里，他租在北京地下室，每顿都是咸菜配馒头。

跑剧组都得问同学借衣服鞋子。

演着无数龙套角色，但没再敷衍过。

所以他的戏经常一条过，人送外号“王一条”。

隔着光阴，你能看到一个热爱表演的大男孩，正热烈生猛朝前走。

一点一点打消别人的质疑。

03

T H R E E

那些年里，王千源跑过很多龙套。

准确的说，是让人印象深刻的龙套。

一张凶神恶煞的脸，塑造过不少反差角色。

《空镜子》里，他是个“娘娘腔”。

头戴发网，翘兰花指，动作扭捏。

一句“死张波”至今让人起鸡皮疙瘩。

出场不到7分钟，却因传神演技被导演放入主要演员名单。

《浪漫的事》里，他演一个搞环保的结巴。

也是小角色，但他硬是分析了很多种结巴。

还跑到书店查环保知识，听环保组织的课。

花了大把功夫，就为了那点戏值吗？

值。

这个角色连张译都盛赞：

“演得太准确了，不是主要角色，却是让我笑声最多的。”

无数不起眼的角色都在蓄力。

王千源逐渐在圈里出名，陆续有导演找上门。

包括后来大热的《潜伏》。

然而，王千源却在这时做了一个别人看来很蠢的决定。

原本他先签了《潜伏》，之后签了小成本电影《钢的琴》。

《钢的琴》预计一个月拍完，能无缝衔接《潜伏》档期。

可才拍一半，剧组资金困难，进度一拖再拖。

而《潜伏》已到开拍日子。

王千源陷入了两难境地。

踌躇良久后，他拨通了《潜伏》导演电话。

电话那头传来的是：

“你那戏都拍不下去，没钱了，你还拍来干啥？”

王千源多次道歉后，拒绝了。

当时都觉得他有病，放着钱不赚，跑去拍上不了院线的玩意。

他太拧，根本不在意。

“等它拍完，碟出不来自己压光盘，以后也跟孩子吹牛逼，说你爸爸也是个愤青，也干过没钱的事儿。”

那段时间，他把自己活成了电影中的陈桂林。

把拍摄地方当成小时候的筒子楼，每天穿着绿色毛裤到处溜达，天天找工人们聊天。

上映时他很自信：“只要你走进电影院，保证你不会第一个走出来。”

确实如此，他成了。

人们评价他：王千源就是陈桂林。

东京国际电影节上，5个评委，票都投给了他。

那年，他38岁，拿下了近10年内唯一一个华语影帝。

像天上掉下了馅饼，不偏不倚砸在他头上。

王千源以为自己要火了，明星梦要实现了。

彼时欢呼雀跃的他却不知道，眼前所想宛若南柯一梦。

命运再度开了一个玩笑。

04

F O U R

东京一行，王千源被鲜花掌声冲昏了头脑。

回家后，好几天都沉浸在那氛围中。

他膨胀了，觉得自己演技已然出神入化。

剩下的，就是等大把大把片子找上门。

事与愿违。

迎接他的，只有几部电视剧的配角。

像是又一盆冷水泼来，他再次陷入了一种拧巴的状态。

不停责备着外界和命运不公。

那段日子实在煎熬，堂堂影帝，却只能到处到不同剧组跑戏，给别人当配角。

不甘充斥在王千源心头。

他花了近三年时间才缓过神：

“我的命就是这样，不是一炮而红。”

后来他回想起这段经历，心中饶是感激。

因为没有爆红，反而让他暗中蓄上了一股劲。

那股劲在几年后《解救吾先生》里彻底爆发。

当时拍得很赶，为诠释华子这样的冷血悍匪，他算是拼了老命。

身边没有这样的例子参考，他就看很多纪录片，犯罪心理学。

还专门跑到监狱，研究了绑匪原型和录像。

进组第一天和刘德华打过招呼后，剩下的日子都没客气过。

一场拷问戏，他照着刘德华脸狠狠扇了一巴掌，把其他人都看傻了。

于戏，他已然痴狂。

有场戏裸上身，他想真实表现绑匪被关押时有多脏，愣是7天都没洗澡。

开拍前3天不喝水，还特意去蒸了桑拿，尽可能让身体脱水。

当时他是真的渴到想死。

朋友见到他时，他的头发又粘又臭还反光，整个人好像走几步路就会晕倒。

还有最后那场与母亲诀别的戏。

他40多天都不敢回家，生怕身上的狠被家里氛围冲淡。

前一天晚上跑去找人喝酒，熬了一整夜把自己变得异常憔悴，眼里尽是红血丝。

第二天到现场发现自己脸喝肿了，还在现场疯狂跑步消肿。

那场戏不过30秒，一皱眉，一哭，一掩面，一笑......

身上每一个毛孔都在飙戏。

王千源让在场所有人都哭成了一团。

极具张力的坏与人性最脆弱的一面都被他杂糅在一起。

华子一角，盖过了刘德华的光芒。

连刘德华都赞不绝口：

“王千源演得叫我没话说。”

那年，《解救吾先生》大热。

人们记住了这个冷血悍匪。

王千源击败了于和伟、张毅，拿下金鸡奖最佳男配。

曾经期待的爆红终于如约而至，他斗赢了命运。

外界不断抛来各种橄榄枝。

但这次，王千源不再有过多幻想。

拒绝了不少同类型的角色后，转身向其他角色发出了挑战。

不惑之年，王千源总算想明白：

自己要当的不是明星，而是一个真正的演员。

05

F I V E

一个真正的演员，王千源做到了吗？

《赢家》里的残疾运动员；

《空镜子》里的娘娘腔；

《浪漫的事》里的结巴；

《绣春刀》里的锦衣卫；

《破局》里的反派恶警；

《黄金时代》里的民国文人......

他确实做到了。

拍《解救吾先生》时出人意料地扇刘德华，《破局》里又猝不及防掐郭富城屁股，都让剧中角色更加丰满。

人到中年，他依旧在努力把每个角色雕琢出光。

尽管先前已经证明过，他塑造的角色都有血有肉。

但每次接新角色时还是会忍不住心慌。

因为得重新琢磨，把角色塞入自己身体。

他像匹饿狼，渴求做到极致。

导演要求做到90分，他便强迫自己做到99分。

所以他依旧如年轻时那么卖命，花大把时间融入角色去生活，钻研打磨每一个细节。

但凡闲下来，脑子都在一遍遍过剧本过台词。

用他自己的话来说：

“下的功夫多一些，出来效果就好一点。”

他太害怕失败了。

也是因为这份害怕，使得他业务能力一直在线。

不管是导演、演员还是观众，提及王千源总是赞不绝口。

“千源千面，演啥是啥。”

很多人其实都没能想到，他能走到这一步。

从龙套到男配到男主，再到今天成为各大影视剧的定海神针。

20多年里，靠着最笨的功夫，他终究赢过了命运。

这是一部普通人的逆袭史。

时间拉回3年前，王千源做客《朗读者》。

他朗读了《老人与海》一个片段。

读到最后，王千源把书中的“他”改成了“我”。

那一刻，他像极了那个缠斗鲨鱼的老人。

战胜了自己，也战胜了命运。

举起鱼叉，悲壮地站在船头嘶吼：

“你们可以消灭我，可就是打不败我。”

“你们打不败我！”

参考资料：

《王千源 无谎不成精》人物

《红人访 | "匠人"王千源：把每次表演都雕琢出光》

《王千源：大家妖魔化了我的演技丨专访》新京报Fun娱乐

《朗读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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