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莉，离开的335天。

前几天，《雪莉哪里让你觉得不舒服？》播出了。

这是电视台MBC记录雪莉生前过往而制作的纪录片。

橘子君唯独没有想到——

这个生前被流言蜚语包围的小姑娘，

为了纪念她的节目，又成了掀起另一场网暴的起点。

只看节目，橘不免替雪莉难过心酸。

正如纪录片名字所说——

雪莉哪里让你觉得不舒服？

是她坚持no-bra，让你不舒服了吗？

是她在镜头前放飞自我，让你不舒服了吗？

还是她和大了十几岁的崔子谈恋爱，让你不舒服了呢？

雪莉错了吗？

或许要看完才有答案。

这部五十多分钟的纪录片，讲的还是我们都熟悉的故事。

童星出身，爱豆出道，一帆风顺，

却因为十四岁年龄差的恋爱而陷入争议，

这之后就只能看见她出现在放飞自我的新闻头条，

直到猝然离去，才重新获得了所有人的爱。

但总归是找来了周围的工作人员，

曾经同宿练习的前少女时代成员Tiffany，

以及，雪莉的妈妈……

从另一个角度，诉说了好多不为人知的细节。

崔雪莉，本名崔真理，

艺名还是记者帮忙一起想的。

真理小时候就出落得格外漂亮，

在《对于自己》的命题日记里，她写到：

“我觉得自己漂亮，但不知道为什么大家也说我漂亮”

可她同时生活在一个不富裕的家庭，

7岁时父母离婚，爸爸消失了，

单身妈妈需要抚养真理和两个哥哥，

只能把孩子放在父母那儿，努力工作，

才独自存下了一千万韩元，不到六万人民币，

选择把女儿送去上演技学院。

家在釜山的她，得到当地老师的看好，

妈妈就想着把她送到大城市首尔拼一拼。

六个月，学费，生活费，

花掉了原本一千万韩元的存款，

妈妈承认生活难以维系，

面对哭着说还想学的女儿，

也只是咬咬牙再坚持一个月，

这才遇到了改变真理一生的电视参演机会…

靠着“善花公主”一角走红，

让当时已经捧出HOT和BoA的SM公司找上门，

她看似也过上了真正的“公主生活”——

公司许下承诺，要把雪莉培养成sm的招牌艺人，

如Tiffany这样的前辈，都表达了对她的喜欢，

负责训练她的工作人员，也夸她看着就让人开心……

但事实上呢？

小学五年级就开始了宿舍生活，

她是惶恐不安的。

这个年龄，听起来似乎没有什么实感。

但换个说法，她连洗头发和吹头发都不太会呢？

公司职员说她的头发有一股“馊味”，

就连拥抱也成了口头上的虚假。

这么幼小不懂事的年纪，

还要一直游走在学校和练习室之间，

每天早上起床，尽快准备，去各自的学校，

下午两三点放学，简单吃点零食，

继续如声乐、舞蹈、表演、语言的课程，

以一周为界限，还要和全体练习生一起拍摄个人技能。

原本只签了演员合同的雪莉，

因为小学毕业就长到了172cm，

身高不再适合做儿童演员，

演技又还不足以支撑做青年演员，

这才被公司安排，做偶像女团，

临时穿上了“漂亮但不合身的衣服”，

压力只会更大吧？

因为跟不上其他成员，她动不动就哭鼻子…

小时候的雪莉，就被当做大人，承担了不少责任。

但一切随着二十岁的叛逆和觉醒改变了。

刚成年偶像的第一次绯闻对象，

居然是相差14岁、唱着19禁的嘻哈歌手。

外界的恶评，让雪莉有负罪感。

因为妈妈不同意恋情而大吵了一架，

雪莉脱离经济掌控，两人几乎断绝了联系。

两年时间，年长的男友带着她，

接触了以往未曾了解的玩、酒、饮食，

也感受了第一次公开恋爱的起伏挣扎。

16年，因为胳膊受伤，传出浴室摔倒的新闻，

随后，她与谈了三年恋爱的崔子确认分手，

妈妈也因为“不能扩大事态”的原因不在身边。

只留雪莉这么一个人孤单地崩溃。

在这之后，她的表达似乎更无畏惧——

不论是穿衣打扮或SNS直播，

每一次都会被媒体抓住问题大写特写，

分享和朋友们在一起的日常，

也只剩下醉酒、nobra、擦边球的争议。

公众总会选择性地忽略一些她的“善”——

替慰安妇和堕胎法案呐喊，

公开解释no bra，倡导穿衣自由，

以真人秀的名义捐赠10万包卫生巾…

直到十月份，去世的前一周，

她与几个朋友、队友分别联系，

朋友觉得，她在说自己的孤独，却又像告别。

在纪录片中，她的日记片段也被公开了，

字里行间都是刻骨之深的孤独——

“我没做错什么，却离开了我的爸爸”

“怕如果做错事情，连妈妈都会离开，所以总是没有自我”

“就算我做错事、也该在我我身边的人们，却没有在我身边”

“梦想着无限的爱并等待着，但离得越近，越觉得害怕和混乱”

但孤独之下，仍在自由表达。

明知自己的行为会被媒体恶意报道，还是保持自我。

大概就是让前辈夸赞的勇气。

如今再回答开头那个问题：

雪莉错了吗？

要说错，只能怪她太孤独了吧。

可这部本来是想讲雪莉的纪录片，

在场外却掀起了更让人感到可悲的事件——

纪录片中出现的每一个人，都受到了围攻。

第一位，前男友崔子。

事实上，雪莉在这一段感情，的确很快乐。

两人的照片也好，

私下记录少女心的日记也罢，

最后的告别，也用女生的画来一生铭记，

一段感情，不是永恒在一起，就终究会结束。

拥有了一段珍贵的美好回忆，

怎么就因为分手成了恶人？

但韩国网友不管那么多，

只看了雪莉妈妈相对否定的态度，

认为这位男友让女儿直接跳过了中间成长过程…

崔子果然遭到了不少恶评diss，

同组合Dynamic Duo成员的Gaeko都忍不住发声：

“如果只是为了博得高收视率那真的太让人失望和愤怒了”

还真被Gaeko说中了。

只隔了一天，导演李PD回应了：

“崔子也是受害者，谁都没有权利指责他们”

他还强调，雪莉妈妈对崔子表示了感谢：

女儿一直孤单地生活，和崔子恋爱后非常幸福。

正片里为何没有这段话？

因为“节目分量，被剪辑了”。

发现自己骂错了人？

终于和国内的舆论一致了。

第二位，雪莉妈妈。

因为雪莉妈妈并没有太多的表情，

回忆当年求学经历，女儿被校长夸张，

她笑了，虽然眼里含着泪……

网友：如此平静，好歹装装难过吧！

因为雪莉妈妈不同意她和大十四岁的男人在一起，

女儿对自己发了火，还要拿回经济管理权，

让妈妈以后写出明细才能领钱消费，

妈妈直接觉得自己的权威被背叛，选择切断联系……

网友：好冷漠，好坦然！

因为妈妈听到雪莉自杀，

下意识不相信，也没有当回事，所以：

见到面后搂着雪莉抱了一个小时，

表示除了对不起，无话可说，

最后，在镜头前留下悔恨的眼泪，

网友也不过说：你只不是把雪莉当做赚钱机器吧？

以至于，在网上出现一位自称雪莉15年的好友，上传了一片狙击妈妈的檄文：

一方面，表示妈妈肆意挥霍雪莉的资产，两个哥哥也没有正经工作，才会在雪莉自行管理收入时，与之断绝关系。

另一方面，认为故人已经离去，却依旧在利用她，拍节目还联系粉丝，让自己十分愤怒。

大家也不会去思考：

爆料方是否可信？这段话到底有几成真？

只是发出“果然和我想法一样”的感叹。

换个角度来看，其实没那么难以理解——

如果你交往了比自己大一轮还多的男友，你爸妈会不会坐视不管？

很难不着急。

如果你被父母当做赚钱机器，是会选择被父母更加严格控制，还是直接切断联系？

主动切割关系的吸血鬼的确少见。

拿到三个孩子的抚养权，

独自一人回到职场拼搏，

也没有放弃孩子的教育，

小时候演戏，就一直陪着女儿，

打歌舞台是妈妈到后台帮她应援的，

剧集拍摄是妈妈到现场探班的，

拍团综时也是妈妈打电话鼓劲：

“真理，有人欺负你的话，妈妈去帮你去骂TA”

哪怕是后来再婚，

给她生了个年龄差不小的弟弟，

当时关系也是亲密的。

我总会想到《小欢喜》的英子妈妈。

同样是单亲抚养孩子，

或许也有同样的以爱之名的控制欲，

受不得权威被挑衅，咬碎牙也不愿意低头认错。

至于所谓的“嫉妒秀智比雪莉更能赚钱”，是谣言。

1月所谓的争家产，也不过是哥哥发文反击爸爸：

面对和妈妈发生争执的生父，连墓地都没去过，对雪莉毫无关心，居然敢于写出如此冠冕堂皇的话。

哥哥明显是站在妈妈这一边的。

解释了这么多，如果说亲人被质疑还可以理解？

但雪莉生前的朋友也逃不过一骂。

在雪莉的直播里露面，

朋友调侃几句，被放进纪录片里…

网友：这群该死的朋友在看笑话！

朋友对此回应，

认为这些事情明明没什么，

雪莉也不过是想要上传自己幸福的照片，

表达自由给大家看……

网友：雪莉被骂就是这群害人精在旁边怂恿！

可这群人，也是在雪莉脆弱时，唯一给她真实温暖的朋友。

他们都有正经的职业，

是作词家、作曲家、PD、美术家…

知道雪莉有恐慌障碍，

也把见面地点都基本定在雪莉家中…

一年难得一次出门吃饭，

因为陌生粉丝的打赏，雪莉陷入恐惧，

也是这群朋友在旁边阻止保护…

明明，雪莉自己都说过：

对朋友很内疚，很多人用有色眼镜看待自己…

这才让朋友们也变成了公众眼里的“坏人”啊。

“人类从历史那里得到的唯一教训就是，人类从不吸取教训。”

一边是纪录片用力夸赞雪莉的自由和勇气，一边是剪掉“雪莉母亲感谢崔子”的重要信息。

一边是叫嚣着生者不要消费逝者，一边是继续无端、刻意且恶毒的揣测。

悲剧就像洋葱，剥开了一层，还是一模一样的悲剧。

如果说是为了防止忘却，让世上不再有下一个雪莉。

可为何，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

最后一句

多希望这不是一个“谎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