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神小姐》：65岁站街女人，揭开了无数老人生活“隐痛”

• 为生存老年性从事性工作是否可耻？

• 老年人的性交易是买卖还是慰藉？

• 老年人被安乐死是谋杀还是解脱？

21世纪，是科技时代，是网络时代，也是一个人口老龄化严重的时代。随着老龄化趋势越来越严重，老年人的生存、养老、性生活、临终关怀等等问题，都是这个时代不可忽视的声音。

电影《酒神小姐》作为一部女性主义电影，通过老年女性工作者素英的生活现状，深度探讨了老年人晚年生活的种种隐痛：孤独与疾病、生存与死亡。

社会学家李银河曾把性的意义概括为七种：第一，为了繁衍后代；第二，为了表达感情；第三，为了肉体快乐；第四，为了延年益寿；第五，为了生计；第六，为了建立或保持某种人际关系；第七，为了表达权利关系。

对于素英，性的意义是“为了维持生计”。

素英是一名65岁的性工作者。年轻时，受战争牵连，她成为了美军的“洋公主”（类似于日本的“慰安妇”，对象为外国军人而被迫从事卖淫的妇女），成为美国士兵的取悦机器，直到晚年一直靠从事性工作来维持基本生活。

正如影片里素英所说“像我这样的老女人，能养活自己的工作你以为很多吗？”如果不是迫于生活压力，谁又不想做些体面的工作呢。晚年的素英不想与垃圾为伴，便只得挣扎在性工作这条路上。即便，这份工作总被人所鄙弃。

自古以来，性工作者常被“不道德”所捆绑，人们或歧视或敌视。大家认为性工作者出卖肉体就是出卖纯洁、出卖羞耻心。然而，以提供性服务获取金钱的方式就一定是肮脏的么？

恩格斯在《《家庭、私有制与国家的起源》一书中指出，资产阶级家庭是“两个卖淫合成一个道德”。那种男主外女主内的家庭，就是女人完全不工作由男人养起来的家庭，婚姻形式表现出来的也是钱与性服务的交换，按这一逻辑，街头卖淫和有财产关系在内的婚姻关系之间只存在形式上的区别，只不过前者是在大街上交易的零售，后者是家庭内部的性交易批发而已。

性工作者从来都不应该受到歧视。

无论如何，都只是为了生存。正如影片开始的那株小雏菊，只为顽强地活着，素英也仅此而已。

关于老年人的性，我们充满了误解

前段时间，有人曾做过一份调查，名为《你的父母还有性生活吗》，在1000份有效问卷里，85%的年轻人认为，他们的父母应该没有性生活。

实际上，“中国性学第一人”潘绥铭教授的调查结果则显示：

在中国，55-61岁的老年人中，53%的人每月有1次性生活，有39%的老年人可以达到每月3次性生活。

《全国性文明》的调查显示，研究指出，除了某些特殊疾病之外，高龄男子可以将某种方式的性生活保持到70至80岁，60岁以上的男子有性欲者达90.4%，其中54.7% 有强烈的性要求。

由此可见，一直以来，人们对于老年人性需求的理解都存有很大的误解。

性，从来就不是一个可耻的词，它是伴随人类与生俱来的行为。人会随着岁月的而逐渐衰老，会失去生育的意愿和能力，但属于动物性的生理需求仍会残留。只是社会习惯性地将他们判定为无性之人，老年人有性生活就是为老不尊，为人不齿，甚至会被扣上“生活作风下流”的帽子。

其实在我国，每年都会有一大批老年人因为嫖娼被拘留。

对于老年人嫖娼的这些新闻，在很多人的评论里，我看到的更多的是一种嘲讽。比如“两大爷都62岁、67岁了，真是宝刀未老啊”、“是那个整体再喊，再不疯狂就老了，简直就是越老越疯狂好嘛！！”、“我的天哪，真的是太不可思议了”......诸如此类的评论，比比皆是。

在这个社会，大众崇尚的是年轻文化，很少有人会去在意这群老年人的真实生活与想法，而老年人 即便有这种需求，也不敢提不敢讲。

《酒神小姐》将那些隐藏在生活里的，不被待见的老年人的性需求搬到银幕上，冒着天下之大不韪的方式，让观众看到，老年人也是人，他们也有人的正常需求，同样有性的欲望。不应该因为身体的老去，就丧失了做人的基本权利。

那些在公园与素英接洽的老人，谁不是为了在人生的最后时刻去感受活着的乐趣呢。

我们每个人都会老去，试想，当你老了，难道就不配再享受“浪漫”了吗？

肉体快乐背后，潜藏的是老年人“极致的孤独”

从李银河性的意义上看，对于素英的老主顾们，性的意义是“为了肉体的快乐”。

这种快乐的本质意义为了排解心中的孤独感。

老年人是最怕孤独的一个群体，身体衰老带来的痛苦和失落、伴侣或朋友离世的哀伤、子女无法长伴左右的无奈，各种因素不断加重着他们内心的孤独感。

影片中，中路公园，是老年人喜欢聚集的一场活动场所。他们多为独身的老年男性，他们是素英的目标，而素英也是他们的目标。素英会挑那些衣着得体的老人，然后问一句要不要来一瓶的暗号。

双方合意后，就找个宾馆，洗个澡，最后做一些不可描述的事情。

影片并未重点着墨于老粘人的性爱场面，而是通过外在的欲望叙事连接众多老人的内在精神世界。

这种行为，与其说是性交易，不如说是通过身体的慰藉来转移现实的孤独，因身体获得的满足感而体验到的激情。人性是害怕外界的陌生与残酷的，老年人所体验到的激情能够带来一种与他人亲密所获得的温暖，而这种温暖，恰巧是老年人需要的。

有一档节目叫《和陌生人说话》，里面有个老人这样描述自己生活状态：

你不知道一个人多孤独寂寞，灯一宿一宿地开，全开着，经常开着电视睡觉，倒不是害怕，不是一个人烦嘛，天天这样，四五点钟就醒了，电视开着没关......”

一个人，在空荡荡的屋里，年复一年，因孤独形成的压迫感，堵得人心慌，甚至让人感到绝望。

那些被素英“杀死”的主顾，都是社会最写实、最悲惨的缩影

每个人都是哭着来到这个世界，希望走的那一刻，可以笑着离开。

然而，又有几个人的死亡，是带着微笑而去的？

素英曾经的一个客户，叫“零钱宋”，退休前有着体面的工作，退休后，因为有很大一笔养老金，所以很长一段时间，都过着花钱买快乐的日子。以前他经常关照素英，可现在却因中风，只能呆在家里，吃喝拉撒都要人服侍。

他也有自己的儿子和孙女，可家里人都嫌弃他身上的味道。来自亲人的冷漠，让他失去了活的勇气。

素英去病房看望他，让他心里感到了一些温暖。

“我现在没有别的要求，只希望你能帮助我快点结束我的生命，我生无可恋。”零钱宋对素英说。

素英一番挣扎后，她还是帮助零钱宋结合素了那段全是屈辱和充满恶臭的生活。在零钱宋的要求下，她选择了给他安乐死。

除了零钱宋，素英还帮助了另外两个老人结束了自己残喘于世的生命。素英从一个性工作者变成了一个“杀人犯”。

在希腊神话中，酒神狄俄尼索斯是布施欢乐与慈爱的神，带给人们欢乐与救赎。

素英就像神明一样，自己已经困难重重，却还要救赎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