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话剧人

近20年来，成龙、李连杰、甄子丹、赵文卓等一代功夫明星随着年龄的增长，日渐淡出影视圈，但新一代的功夫巨星并未出现。而传统功夫片“功夫+国仇家恨”的故事套路也已让观众审美疲劳。

“知道”（nz_zhidao）跟你谈谈，中国功夫片的困境。

近日，由赵文卓领衔主演的功夫题材电视剧《大侠霍元甲》落下帷幕。

该剧讲述清朝末年，一代武术宗师霍元甲面对内忧外患的国家危难，以中华武术精神抵御外国势力，捍卫民族尊严的传奇故事。稍稍可惜的是，《大侠霍元甲》未能引起太大的反响。

曾几何时，中国功夫影视剧（下文简称功夫片）风靡世界，诞生了李小龙、成龙、李连杰等一批国际功夫巨星，功夫（Kung fu）也成为中国最知名的文化符号之一。但进入新世纪以来，功夫片似乎呈现衰退之势，拍功夫的人、演功夫片的人以及看功夫片的人，都变少了。

中国功夫片真的没落了吗？

功夫片的起伏兴衰

功夫片，是以中华武术为基本功底，加上一些电影奇观表现技巧，融汇而成。中国功夫的一招一式，是电影中所要着重展现的方面，电影的内容设计，也主要是为了功夫情境而展开的。

功夫片是如何流行起来的？

清末民初，中国沦为半殖民地半封建社会，在亡国灭种的危机下，尚武之风兴起，习练武术被国人认为是“强国保种”的基本途径。伴随着武术的振兴，功夫片应运而生。有数据统计，从1928年到1931年，短短四年间就有超过200部功夫片在中国问世。

抗日战争爆发后，大批电影导演、演员和制片厂为躲避战火撤离大陆前往香港，香港成为华语电影的中心。1938年的《方世玉打擂台》是在香港拍摄的首部功夫片。1949年，第一部黄飞鸿系列电影问世，打破此前香港武侠电影照搬京剧舞台表演的旧套路，中国功夫片进入了新时代。

1972年，李小龙的《精武门》和《猛龙过江》问世，将功夫片的影响力推向巅峰。李小龙的功夫片将武术与民族主义通过电影完美地融合在一起，他的功夫精巧、灵活、充满想象力，同时也成功塑造了一个完美的现代中国武侠形象。《精武门》中，陈真一脚踢碎了那块“东亚病夫”的牌匾，也把世界对华人的固有偏见踢得粉碎。1973年，李小龙主演的《龙争虎斗》仅投资80万美元，最后票房高达2.3亿元。同一年，李小龙溘然长逝。

成龙的出现，挽救了李小龙意外离世后的动作片低谷。1978年成龙主演的《醉拳》，依旧践行着拳拳到肉的传统功夫片风格，但也一改功夫片中黄飞鸿肩负民族大义的英雄形象，电影中的黄飞鸿年轻气盛，四处惹是生非。这也开辟了成龙功夫片的特色：功夫片喜剧化。到了1990年代，成龙的功夫片影响力最盛。1994年的《醉拳2》被评为“1994年世界十大佳片”；1995年上映的《红番区》，在美国上映时创下高票房纪录，也真正帮成龙打入国际市场。时至今日，成龙的功夫传奇仍在继续。

从1980年代开始，功夫片也在中国内地复兴。1982年的《少林寺》取得空前成功，创下了中国电影票房的新记录，也让李连杰一炮而红。1991年，李连杰在徐克的邀请下主演动作电影《黄飞鸿之壮志凌云》，开启了新的黄飞鸿系列，大获成功。1998年后，李连杰也开始往好莱坞发展。

赵文卓是作为李连杰的接班人出现的。整个1990年代，赵文卓拍摄了《黄飞鸿之王者之风》《青蛇》《黄飞鸿之龙城歼霸》和《黄飞鸿新传》等一系列电影，打开了自己的知名度。但在好莱坞大片的冲击下，以及金融危机的爆发等多种因素的影响下，此时的香港功夫片已经进入尾声。2000后，赵文卓的工作重心转移到内地。

2006年后，以甄子丹为代表的新一代功夫明星开始崭露头角。2008年，《叶问》横空出世，取得了空前的成功。在之后的11年里，甄子丹与导演叶伟信、“天下第一武指”的袁和平组成“铁三角”共推出四部《叶问》系列电影，去年的《叶问4》也是完结篇。《叶问》系列成为足以与《黄飞鸿》系列相媲美的动作片招牌，但也是功夫片的绝唱。

功夫片式微

中国功夫片的魅力既在于一招一式、拳拳到肉的“好看”，也在于中国功夫是中华民族精神的代表，其涵盖的侠义精神、奋斗精神、爱国精神，能够引起观众的情感共鸣。功夫片也一度是华语电影走出去的先锋，是中国电影文化中的一道独特风景。

近20年来，成龙、李连杰、甄子丹、赵文卓等一代功夫明星随着年龄的增长，日渐淡出影视圈，但新一代的功夫巨星并未出现。而传统功夫片“功夫+国仇家恨”的故事套路也已让观众审美疲劳。再加上电影技术的进步，特效越来越酷炫，拳拳到肉的打斗的吸引力不断下滑。以前功夫片的主演都是练武之人出身，但现在手无缚鸡之力的演员也可以演功夫片——真功夫不足，替身和特效凑。人才断层、题材单一、特效冲击，传统功夫片的确没落了。连甄子丹也承认：“中国的功夫片领先世界，是靠真正的拳头打出来的，如果按照这种形式下去，我们肯定会被超过的。”

不过从另一个角度看，传统功夫片式微了，但新型的功夫片也一直在焕发出新的生命力。比如2000年，李安执导的《卧虎藏龙》，虽然一样是功夫片的底色，但它展现的已经不再是传统功夫的热血情怀与江湖气概，而是对中国功夫在哲理阐释上进行升华。

2004年，周星驰自编自导的《功夫》，将功夫喜剧片推向了一个极致，无厘头的同时又用心良苦，电影中有太多对于香港老电影的记忆和情怀，蕴含了周星驰对于香港电影、对于人生、对于梦想的“功夫”表达。

2013年，王家卫执导的《一代宗师》，叶问面对的问题并非民族尊严，而是民国武林的兴衰离合。不管是视觉效果，还是动作设计、武打音效，《一代宗师》都是将写实与写意结合，开拓了功夫片的新美学。

2015年，徐皓峰执导的《师父》，虽然动作设计上延续着传统功夫片的写实风格，但故事讲述上别具一格，明着是收徒比武，内里是人心，有阴谋，有爱情，有义气，也有规矩。

而更多时候，“功夫”已经成为一种元素，融入到武侠、动作、战争等类型片中，成为全世界电影的共同语言。早在1999年，《黑客帝国》的动作设计就有功夫元素，因为该片动作指导的是袁和平；甚至还有这么一个说法，袁和平在好莱坞担任武指时所展示的许多招式，都被收录进电脑，成为好莱坞动作电影的元素。

吴京也是练武术出身，他没能赶上功夫片的黄金时代，也不是通过功夫片中大放异彩。但东边不亮西边亮，2017年，吴京自导自演的动作军事电影《战狼2》取得空前的成功，其中不少打斗场面就融入了功夫元素。

因此，对于传统功夫片的式微固然惋惜，但也不妨向前看。包容与开放，才能让功夫保持永恒的生命力。就像李小龙，出身咏春，又融合拳击、击剑等西方技术，方才成就了截拳道；1994年《精武英雄》中的陈真，将中国功夫和西洋拳法加以融合才打败了敌人，彰显了一种海纳百川的武学气魄。“念念不忘，必有回响”，叱咤全世界的功夫片时代也许过去了，但功夫元素不绝如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