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庭罗曼史有限公司》：德国导演镜头下的真实与荒诞

《家庭罗曼史有限公司》海报。

在日本有这样的服务公司专门提供类似“共享家人”的服务，用户可以通过公司租借“朋友”或“家人”，这一社会现象引起了德国电影大师沃纳·赫尔佐格的兴趣。他用极少的预算，拍摄了一部风格介于纪录片与剧情片之间的作品，以半实半虚的手法，探讨人类在社会中的境遇、孤独与体面、情感的真实与虚假等种种问题。

这部名为《家庭罗曼史有限公司》的影片去年亮相戛纳电影节后，获得空前关注。在今年上海国际电影节期间，喜欢赫尔佐格的影迷也得以有缘相见。

影片的开头，男主人公石井裕一在步行大道上等待着12岁的女孩千寻。他受雇于千寻的母亲，去扮演这个女孩生命中缺失的父亲……这是一个听起来有些荒诞却已经成为现实的社会现象，沃纳·赫尔佐格将目光投向于此，希望追逐到更深层次的人性真相。

年逾七旬的沃纳·赫尔佐格老而弥辣，对人类生活始终好奇不减。近年来，他更是一直在非德语影片领域游走。投向异域的创作，让他“忽略”掉语言、肤色，甚至是不同的文化背景，而直面一些人类社会共通的问题。

电影中的“家庭罗曼史有限公司”在现实中真实存在。公司会根据客户的意愿派遣各式的“表演者”，提供租赁角色的服务。从参加婚礼、葬礼需要的家庭代表、朋友代表，到扮演听众、狗仔队、缺失的家庭成员，甚至是代替他人道歉或某些更加特别的个人定制。“家庭罗曼史有限公司”在日本很受欢迎，创始人石井裕一甚至已有100多位“妻子”和25个不同的“家庭”。“在很多家庭中充当一个假丈夫或是假父亲，有时甚至会忘记自己在扮演什么角色，难以分清真实生活与工作。”这是石井裕一的困惑。

众多西方导演都喜欢将日本作为拍摄对象，讲述内心深处对于东方文化的暧昧情感。有人将这部《家庭罗曼史有限公司》视作 “赫尔佐格版的《迷失东京》”，但当事人显然不置可否。在某次访谈中，赫尔佐格说：“如果你想要拍电影，你就要理解人心，你要看到演员的灵魂、国家的灵魂，我认为我没有误解日本的灵魂。”采用异乡人的视角展现东亚式的孤独并不是赫尔佐格的目的，他希望用一种温柔平和的语调，不带褒贬地展现现代社会中人的境遇以及情感的复杂性。

赫尔佐格独特的拍摄手法，意在将非虚构元素置于叙事语境下进行混合叙事。他邀请石井裕一在片中出演了“自己”。作为千寻的“父亲”，他陪伴着她一起聊天、出游、拍大头贴、看小动物，参加花火大会。然而，在与千寻和她母亲接触的过程中，石井裕一也产生了真实家人之间的情感，在进一步的“越界”边缘，他最终选择了克制，并对自己所处的关系网络产生深刻怀疑……手持摄影虽看起来极为别扭，却帮助影像提高了生活的真实感，配合大量人物近景和特写镜头的运用，制造了私人意味的家庭录像带风格。

虚假的情感是否对人类有益处？“虽然一切都是编造和表演，但有一样东西总是真实的，那就是情感，而且对于他们的人生具有帮助。”赫尔佐格似乎是以一种简单精微的方式去接近他的主题——关于孤独、人际关系的周旋、对体面生活隐秘的渴望等种种困境。从某种程度上说，人类还有一部分的自身并未走出洞穴和丛林，并未真正站在阳光下。在演练好的剧本和真实故事的交错之中，《家庭罗曼史有限公司》呈现的一个半小时，虚实交织，真假相融，恍如人生一梦。（记者 童薇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