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天，电视里又开始播放柳云龙主演的电视剧《胜算》，这是在两年前《风筝》引起巨大轰动后，柳云龙再次推出的谍战片。在这部剧里，一向英俊潇洒的柳云龙已经进入中年，开始向更加复杂的角色深处挺进。跟当年《暗算》相比，他已经显露中年形态，但是革命意志却老而弥坚。

柳云龙虽然老了，但绝不油腻。

电视剧《胜算》 柳云龙扮演唐飞

01.真没演过现代角色吗？

大家都很奇怪，柳云龙为啥老演谍战片，他就不能演现代片吗？有一次主持人张国立曾经问过他这个问题，他笑答：“我也想演，没人找我啊！”引得大家大笑。

其实，柳云龙跟我们大家一样，都是在跋涉中寻路，最后找到一条适合自己的路。他说没演过现代故事，不过是不愿提起。他还真演过，只是演得很一般，不出彩，没有被人记住而已。

别的不说，柳云龙在21世纪之初的几年，演过《背叛》（2001年，警察）、《天在上》（2003年，商人）、《变脸》（2004年，财务总管）、《零距离》（2004年，会计师），基本都是男二号。在人才济济的男演员中，柳云龙虽然外形俊朗，但是这些角色的气质，似乎和他本人游离太远，所以这些影视作品，只能是他的练习题而已。

以《变脸》举例，这部戏的男主角是柳云龙，但是更出彩的应该是男二号张嘉译，所谓“变脸”，也是张嘉译扮演的角色前后整容换脸。

在这部戏里，柳云龙扮演了一个“二杆子”似的会计滕浩，因为被诬陷开除公职，他就不停地在寻找真相，最后抓住了背后得利的张嘉译。这期间，他还和女朋友分手，莫名其妙地爱上了已经隐身“死去”的张嘉译的女友。最后俩人联手弄清了事实，滕浩也为了救她被打死。

以冷静气质著称的柳云龙在这部剧里简直就是一个爆竹，点火就着，又是一个处处冒傻气的孤胆英雄，所以很难让人喜欢上这个角色。如果今天还有人看这部戏，一定是因为看了他后面的那些著名剧作，才翻过头来寻找偶像的足迹。

《变脸》海报

《变脸》剧照 张嘉译和柳云龙的对手戏

要说这部剧，真正好看的应该是张嘉译演出的齐明宣、史哲明这个前后变脸的人。他把一个真正阴险的朋友演绎得淋漓尽致。这也为这对影坛双星在后面《告密者》中的合作中打下了坚实的基础。

02.柳云龙的变脸

对于1968年出生的柳云龙这代人来说，从小耳濡目染的都是革命英雄的故事，小时候玩打仗，哪个男孩都喜欢演好人。在2008年柳云龙拍摄的《血色迷雾》结尾，柳云龙扮演的男主角文康最后回到上海，手持双枪，在街头跟一群日本兵枪战，基本就是童年游戏的再现，属于一个大儿童的梦想成真。

《血色迷雾》结尾如儿童游戏一般的枪战

对于柳云龙来说，真正的“变脸”是在2005年《暗算》的横空出世。柳云龙在2005年执导并主演的《暗算》，终于找到了自己的话语权和理想中的角色设定。

《暗算》结构有点奇怪，它的人物有关联，故事各自成章，时间是跳跃的，没有连续性。《听风》，表现的是1950年代初的故事，《看风》是1960年代初的故事，《捕风》则是男主角安在天父母在1930年代的故事，贯穿三个故事的是执著奉献的革命精神。安在天是新中国培养出来的情报专家和领导者，他领导的小组破获了一系列重大情报。安在天的父亲钱之江，则是深陷困境，不仅要跟老奸巨猾的对手斗智斗勇，最后还要奉献出生命把情报传递出去。

在这三个故事里，柳云龙真正散发出英雄的气质。而这种英雄气质，是糅合了儒雅、冷静、英气逼人、平静中拒人千里的柳氏风格，与《永不消失的电波》中孙道临主演的李侠相比，有继承更有发展，是经过了他再创造的更为复杂的英雄。

《永不消逝的电波》剧照 孙道临扮演李侠

安在天对革命的忠诚自不必说，但他对感情的回避却成为这部戏最不能被观众理解的部分。小资情结的黄依依苦恋了一个只能娶革命战友的革命者，这个革命者只能在黄依依成为植物人以后才能把自己的感情投给她。“避嫌”成为了安在天情感的阻力。一切个人情感在工作面前都不值一提。他理想的爱人是他已经牺牲的夫人，在事业面前，可以挺身而出挡住子弹。所以黄依依的爱情至上，已经决定了他俩不可能走到一起。

《暗算》剧照 安在天和数学家黄依依

对感情拒之千里，只能由女主角仰慕，也成为今后柳氏英雄的一个标签。

《暗算》剧照 柳云龙扮演钱之江

三个故事里，钱之江的形象成为经典。慈父、好丈夫的设定完美无缺，面对生死的超级冷静，更是一般人无法达到的高度。风流倜傥的形象也超级迷人，钱之江和一起被囚禁的唐一娜在桌上跳最后的探戈的形象更是前所未有。尤其他潇洒地把白色桌布撤掉的决绝神情，令人击节称叹。钱之江已经成为柳云龙的一个高峰，只能等日后《风筝》里的六哥郑耀先来超越了。

03.柳云龙最喜欢的环境

如果把几部电视剧并列来看，可以发现，在柳云龙这个山东大汉内心，可能更向往迷雾重重、石板老屋的山城环境。你看《暗算》《血色迷雾》《告密者》《风筝》都是这种雾绰绰的南方环境。也许这种环境更能衬托谍战的迷雾色彩吧。

迷雾重重的山城风景图

但是，在《风筝》里，郑耀先和韩冰下放的农村也是这种环境，这是不需要谍战色彩的，反倒是俩人情感戏递进的比较阳光的桥段。作为导演，柳云龙选择这个环境，只能说明他的偏爱了，哪怕这跟《芙蓉镇》有类似也在所不惜。

不过，话说回来，那迷雾重重的山城，在这些电视剧里，更像扮演着一种命运的角色。

在《风筝》里，韩冰的闺房最令人感慨。在这破败的山城村落里，她把自己的家收拾得一尘不染。劳改中请郑耀先来吃饭，把一个女性的悲苦和情感的细腻刻画得入木三分。

而在韩冰死前那场戏更为感人，她苦等郑耀先那么多年，哪怕生死未卜也要遵守约定。此时，她冷清的家里，做饭烧水的蒸气缭绕，充满了喜庆和热情，和郑耀先的重逢成为她最大的期待。结果是，谜底揭穿，她不得不自杀“成仁”。悲剧色彩在这山城老屋，在这烟火气中越发浓烈，令人唏嘘。

《风筝》剧照 柳云龙扮演的军统六哥郑耀先

《风筝》剧照 寒冰与改名周志乾的郑耀先在劳改中互诉衷肠

对于爱情，柳云龙在《血色迷雾》中饰演的文康有一段精彩的总结。

《血色迷雾》剧照 柳云龙扮演文康

爱他的郑晓聪说：

我们在同一个城市啊。可能我们都在黄浦江看过船，在一家咖啡厅喝过一个牌子的咖啡，在一个弄堂里吃过一家店铺的生煎包；你走的路，我也在走，落在你头上的梧桐叶子，可能又落在我的脚边；外滩海关大楼的钟声，为你报时，也为我报时；犹太人的音乐你在听，我也在听，你敢说你在百乐门跳舞的时候，我就不在吗？没准儿我在美心看哪场电影的时候，你就在我的左边，或者右边。还有这首香格里拉，你喜欢，我也喜欢。我们有这么多机会可以认识，为什么不认识呢？

文康则说：

什么叫缘分啊，春风春雨，桃李花开；什么叫没有缘分，人到码头船离岸，枯木落叶降甘霖。缘分是不可争的。”

这句话对于我们一般人是很受用的。对于像郑耀先、韩冰那样职责感和意志力都无比坚定的人来说，聚散只能用时代的命运来解释了。

04.在《告密者》中和刘孜、张嘉译的对手戏

《告密者》剧照 龙飞和鸽子

《告密者》剧照，孔雀挽着龙飞的胳膊，带他过关。

在柳云龙那些不太著名的电视剧里，有一些是非常好看的。比如《告密者》。《告密者》情节过于烧脑而且不符合逻辑，忽略不谈了。但是在这部剧里，柳云龙扮演的我公安刑侦专家龙飞，继承了钱之江、安在天这类角色的特点，让人久久难忘——儒雅、冷静、革命意志坚定，对爱情有一股锲而不舍的追寻，最后含蓄地选择了坚定的革命者孔雀（刘孜扮演）。

在做地下党时期，龙飞和鸽子扮演假夫妻，日久生情。但革命胜利后，龙飞再也找不到鸽子，她是死是活，是做了烈士还是做了叛徒？鸽子是一个没有什么革命经验的年轻地下党，她曾经问龙飞，如果自己叛变革命，他会不会处决自己？龙飞一言不发，上好子弹，去暗杀叛徒去了——这就是他的回答。

在解放后的监狱里，龙飞遇到了被怀疑叛变而入狱的地下党员孔雀。他突然想起，当年自己还很稚嫩的时候，有一次通关，感觉过不去。党组织派了一位经验丰富的老同志把他带过关卡。这位老同志原来是一位美丽翩翩的少妇，在风雪中她挽着龙飞的胳膊，轻轻袅袅地带他过了关卡。她就是孔雀。

《告密者》剧照 龙飞和孔雀

龙飞在解放后追寻鸽子的下落中，一定有一个心结，如果当初党组织是把孔雀派来和他做假夫妻，他们一定会结成坚定的革命伴侣。令观众释怀的是，孔雀不仅是一位经验丰富的革命者，在情感上也是一个非常果断理智的人。作为革命烈士蒋仁的遗孀，她在解放后再次被党组织派去执行潜伏任务之前，对龙飞说：“我有一个请求，想请你帮我完成当初我和蒋仁约定的革命胜利后我们要做的事情。我也可以帮你完成你和鸽子的约定。”这真是一个巧妙的情感表达。他们一起去拍了一张穿着军装的合影，一起去给牺牲的战友扫墓……他们再次来到当年通关的地方，这次是龙飞送孔雀执行新的任务。这些画面都非常暖心感人，孔雀这个完全符合柳氏英雄爱情观的革命者，给柳云龙冷峻的硬汉形象罩上了一层暖阳。

《告密者》剧照 张嘉译扮演杜盛奎

在这部剧里，另外一个看点是张嘉译作为反面角色男二号的出色表演。双星相聚，柳氏英雄不可撼动，那就需要一个坏人来衬托好人的形象了。张嘉译出色地完成了这一塑造，把一个国民党特工老奸巨猾又猥琐无比的形象生动地呈现出来。跟英雄气质的柳云龙相比，张嘉译是个非常接地气的优秀演员。

05.在《断刺》中扮演过真正的国民党精英

你也许会问，柳云龙永远扮演地下党吗？他就没真正扮演过一回国民党特工？有！这就是在电视剧《断刺》中，柳云龙扮演保密局处长、军统高级特工唐栋，忠心耿耿地抓共产党，最后因为对国民党的失败和对心中女神是坚定的共产党员的极度失望而自杀。

而且，在这部戏里，柳云龙因为扮演的是国民党人，罕见地放下包袱，追求一位气质容貌俱佳的女医生——地下党李赫男（童蕾饰演）。

能跟气场强大的柳云龙演对手戏的女演员，必须得有扎实的表演功力，不然真是撑不起来。在既往这些剧中，有的女演员表现平平，有的则令人过目难忘——像陈数演的数学家黄依依（《暗算》），刘孜演的孔雀（《告密者》），罗海琼演的影子（《风筝》），还有就是童蕾演的李赫男。

很少能看到柳云龙在剧中动情，可是在《断刺》中，唐栋陷入单相思简直难以自拔。告白之后的回味自喜，示爱之时的细腻，让观众着实看足了柳云龙的另一面。只是他的深情难以撼动李赫男，她没有过一丝动心，这是一个女版的柳氏英雄。

所以说，柳云龙也在不断寻找突破自己局限的道路。这是一个对表演境界有着不断追求的艺术家的探索。

《断刺》剧照 唐栋向李赫男表达爱意

05.没能“乘风破浪”的姐姐们

现在著名的“乘风破浪的姐姐”们中，有两位姐姐都和柳云龙配过戏。

万茜，现在成为著名的姐姐了。在她还不太有名的时候，在柳云龙导演、主演的《传奇之王》中，她扮演过一个女配角剑萍。万茜在里面演得很俏皮，只是柳导演没有深挖出这位小姐姐的潜质，让她成为一个匆匆过客。

《传奇之王》剧照 万茜扮演剑萍

《血色迷雾》剧照 王丽坤扮演郑晓聪

王丽坤则是两度跟柳云龙搭戏。在《血色迷雾》中她扮演女主角郑晓聪，但可惜那些女配角的阵容太强大了，淹没了她的青涩表演。那些女配角都是谁？老戏骨吴冕、史可，香港著名演员周海媚。她们出色的表演令王丽坤的表演看起来苍白无力。

《告密者》中王丽坤扮演鸽子，虽然是龙飞的未婚妻，却是个女配角。除了年轻靓丽，也并没有太多特色。

这两位姐姐在柳云龙这里都没有能够乘风破浪，的确是一个遗憾。不过话说回来，在柳云龙的英雄戏里，女主角其实也不过是男主角的绿叶而已。

《功勋》剧照 柳云龙和李小冉扮演的男女主角廖飞和卓越

《风筝》剧照 柳云龙和李小冉扮演的郑耀先和林桃

两度跟柳云龙配戏的女演员还有一位，她虽然没有参加“乘风破浪的姐姐”节目，但能入柳云龙法眼，两度合作，也不容易。这就是李小冉。

在电视剧《功勋》中，李小冉扮演柳云龙的女友，和他一同做地下党，只不过一个是日本军官，一个是平民医生，俩人还要装作不认识。他俩演得都中规中矩，没有太多亮点。但是到了《风筝》中，以前合作打下的良好基础，显示出巨大能量。李小冉出演的林桃风情万种，柳云龙演的郑耀先在她面前亦真亦假，把一个复杂环境里的复杂人性，表现得淋漓尽致。如果没有先前《功勋》的铺垫，恐怕俩人都难以达到这个高度。

如今，《胜算》刚刚开头，能否成为柳云龙的“胜算”，也只能拭目以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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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海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