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艳星”到“实力女演员”，女神不用靠“洗白”翻身

如果不是三年前身体开始出现严重过敏，因长期劳累导致免疫系统和荷尔蒙失调，舒淇大概没打算停下脚步。

2017年，拍完《上海堡垒》后，她决定给自己休一个长假，调养身体。

当时她发了这样一条微博：

这两年，低调的她基本在公众面前销声匿迹了。

直到最近，她参与拍摄了一档纪录片，《时代我》。

如今44岁的她，过往生活的波浪和伤痛，曾经的争议和荣誉，她娓娓道来。

从台湾女孩林立慧，到国际巨星舒淇。

这是关于一个女孩转身的故事——

01

出道至今已经有20年的舒淇，早期备受争议。

就连外表，也是争议的一部分。

三庭五眼，四高三低，是很多人对完美的标准。

我们传统上认同的美女，就是在这样一个范围内。

比如李嘉欣、章子怡，刘亦菲，就是完美长相的代表。

尽管审美一直在变，直到现在，不少人开始有了一个叫“高级脸”的标准。

舒淇的长相是现在大家公认“高级脸”的代表。

但在这之前，她的长相并不讨喜。

很多人甚至觉得她“丑”。

鼻梁塌，脸上长着雀斑，两眼距离很开，像比目鱼。

还有那标志性的厚嘴唇，大嘴巴。这天生的大嘴甚至惊呆她当时才18岁的妈妈，这么大的嘴以后还嫁得出去吗？

当然，也有人觉她很美，举手投足间风情万种。

舒淇美不美，见仁见智。

比起她的外表，更大的争议是她早期的经历。

不入流的三级片女星。

那时的舒淇还不叫舒淇，本名林立慧。

家境不太好的她，很早就辍学接触社会。

她上《康熙来了》时透露过，在进入演艺圈之前，做过不少事儿。

在咖啡店洗过盘子，在录像店当过店员。

16岁时，被星探发现，签了公司当模特儿和广告女郎。

但舒淇并不满足于此，她想赚更多的钱。

除了孑然一身，她一无所有。

或许真的是贫穷限制了想象，而且年少无知，加上耳根子软。

在公司极力游说下，舒淇拍摄了很多大尺度的写真照。

火了。

但也上了“贼船”，没有退路。

不拍？

行，赔天价违约金呗。

没得选，倔强的她还跟家人说是自愿拍的。

当时，在台湾有黑帮背景的影帝柯俊雄看中了舒淇，花了10万台币，把她挖到自己公司。

也是这个时期，她拍了电影处女作《灵与欲》。

20世纪90年代，是香港电影的黄金时代，同时也是香港三级片的黄金时代。

这时要提到一个人，王晶。

现在讲起王晶，留下的关键词可能只剩烂片了。

可在九十年代的香港电影圈，王晶可是辉煌一时。

有多辉煌？

电影票房在香港首屈一指。

作品是《赌神》、《赌侠》、《逃学威龙》，周润发和周星驰不少光彩照人的银幕形象，都是从王晶那会儿的片子里出来的。

王晶曾断言，自己是香港电影史上的“数量之王”。他拍过的电影类型很多，黑帮片、警匪片、赌片和三级片。

当时三级片这么赚钱，王晶又怎么会错过呢？

在看过舒淇的作品之后，他觉得这“有搞头”。因为他正想找一个愿意“脱”的女明星，填补邱淑贞的不足。

在1996年，王晶和舒淇一共签了6部三级片合约。

在王晶手下，她拍的第一部电影，就是和李丽珍合作的《玉蒲团之玉女心经》。

一脱成名。

不久之后，和邱淑贞、任达华合作的黑社会题材三级片《红灯区》也上映了。

舒淇彻底火了。

当年在香港市面上发行的写真机和录影带，只要印着舒淇的名字或者头像，根本就不愁销量。

宽衣解带，带来无尽名利，却也让无数争议席卷而来。

从此，她戴上了“脱星”这顶长满荆棘的王冠。

舒淇后来回忆：

那时她在路边等公司的接送车，路人走过看到她，就大喊“脱星”。

委屈，但没人明白。

她很羡慕张曼玉，但也知道自己的路，和张曼玉截然不同。

于是她给自己定了一个“五年计划”。

五年之内，如果没办法达到目标，就回台湾随便找个人嫁了，不在这个圈子里继续混了。

她的目标，就是做到跟叶玉卿一样。

舒淇的偶像是叶玉卿。她心想，叶玉卿能做到，自己也能做到。

很多小年轻可能不知道，叶玉卿是亚姐出道，后由艳星成功转型为实力派演员。

舒淇正在一步步验证这个愿望。

02

虽然当时王晶和舒淇签了6部合约，但拍到第二部，他就发现舒淇很有潜力。

恰巧当时尔冬升找她拍《色情男女》，他便让经纪人文隽赶紧帮她接了。

《色情男女》原本男主是周星驰，就连角色名都定制成“阿星”，但星爷后来辞演了。

最后是张国荣来救场。

哥哥看过剧本，觉得不错就答应了。

舒淇在里面，本色出演一个三级片女演员。

凭借自己出色的演技，她包揽了当年金像奖最佳女配角和最佳新人两项大奖。

成为了香港电影史上，唯一一位由拍三级片转型获此殊荣的女星。

连最开始本不接受让舒淇参演的导演尔冬升都惊叹道：

舒淇不必凭果体而演戏，同样性感。

哥哥惜才，他也看出了舒淇的能力。

恰逢拍摄期间他举行演唱会，就邀请舒淇当嘉宾，纯粹是想帮一帮这个努力的后辈，给她增加曝光率。

后来舒淇承认。

她在娱乐圈最快乐的日子，就是与张国荣合拍《色情男女》的时候。

坊间流传舒淇说要把“脱掉的衣服一件一件地穿回来”。

其实舒淇自己并没有说过，话是出自她的经纪人文隽。

舒淇从来没有拿以前的事来卖惨。

把自己脱光时，她没喊过一声委屈。

面对记者采访时，她十分坦然。

如果说没有一点儿后悔是假的，多多少少都会有一点。但是因为我今天成功了，所以我没有办法去这样说，我不会对着电视机讲说后不后悔。

大概是来自她骨子里的傲气。

舒淇身上有一种清新自然，天真混合着野性的独特气质。

在王晶的戏里，舒淇几乎每一部都是赤果果的，但她从来没有哭过。

要脱的时候，也只是沉默地做好，没有任何扭捏。

尽管一丝不挂，但比起肉体，更吸引人的，是她的神态——

眼神里那满是清澈的坚韧。

这种纯真感，很大程度来源于家庭。

她很早就学会观察爸妈的反应，他如果今天心情不好，就离他远一点，要不然就很容易被骂。

她确实是在打骂中长大的。

母亲18岁生了她，年纪轻轻为人母，不懂教育，孩子一哭就骂。

这是舒淇年少叛逆的重要原因。

16岁时，她已经学会抽烟喝酒，俨然一副不良少女的样子。

还因为想做自己想做的事情，骑摩托车出了几次车祸。

现在讲起当年的“威风”事迹，舒淇都有点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头。

但凭着一腔孤勇，她终究改写了人生的剧本。

从“艳星”到“实力女演员”。

她走过长满荆棘的路，终于抵达更广阔的丛林。

03

舒淇天生是为镜头而生。

她这张脸太有辨识度，可塑性太强。

在《古惑仔情义篇之洪兴十三妹》里，不施粉黛，红着眼，那种被背叛和被抛弃的绝望呼之欲出。

《玻璃之城》里，扎着双辫子浓密秀发，青春洋溢，是纯净的运动少女。

《半支烟》里，妩媚而不风骚，性感糅合风情万种。

一个眼神，半个世纪，足以让人魂牵梦绕。

《非诚勿扰》里，是在爱情里等不到承诺的“梁笑笑”，敢爱敢恨，勇于寻找出路。

舒淇的气质愈发内敛。

在如今的演艺圈，舒淇绝对是独一份的存在。

经过十多年的浮浮沉沉，熬过无数个日夜，她活得越来越轻盈自在。

舒淇或许是娱乐圈最爱晒素颜照的女明星了。

这份随性真实，让她慢慢开始重新成为“舒淇”。

表现在，她开始为生活注入一些灵魂和生命力。

无论是真实的私人时间，还是接到的每一个角色。

能用好舒淇，让她无限接近“舒淇”的人，还是侯孝贤。

这是一个惊喜但难以想象的合作。

侯孝贤擅长关注那些蔓延在岁月长河里不被察觉的日常，平凡但却有感染力。

但舒淇太有棱角了。

摩登迷幻，美艳直接。

有冲击力，也容易成为表达欲望的符号。

两人的第一次合作，从《千禧曼波》开始，让我们发现，原来还有这样的舒淇。

孤独内敛，温柔凄清。

侯孝贤用他独特厚重的影像气质，容纳舒淇的外放。

《千禧曼波》拍完后，舒淇在坎城看完，回到酒店换衣服，对着镜子，突然哗啦啦地哭。

她第一次开始自觉到表演是怎么回事，角色是可以演到什么程度。

第二次，与张震合作拍《最好的时光》，她的演绎已经可以被称为“炉火纯青”了。

在这部影片里，三个梦境，三个角色。

恋爱梦里的撞球店小妹，青春明媚。

自由梦里唱南调的艺伎，古典清雅。

青春梦里的双性恋少女，晦暗迷离。

舒淇的演技细腻生动，每个角色都诠释得丝丝入扣。

拍完这部电影，她一度因为入戏太深，长达八个月的时间无法走出来。

喝了酒，吃安眠药，都睡不着。

最终，《千禧曼波》没有拿到的金马女主，终于借着《最好的时光》拿回来。

舒淇说，拍侯导的戏阴影太多了。太真实了，真实到看到他都害怕。

这种真实。

源于侯孝贤总是要求演员近乎本能的真实和自然。

而让角色跟舒淇和本人达成高度统一的，就是《刺客聂隐娘》。

侯导在讲剧本时，说过聂隐娘是个孤独症少女。

之所以找舒淇来拍，就是看中她身上的这份特质。

聂隐娘是个可怜之人，如同“一个人，没有同类”，她必须要一天到晚待在各个阴暗处，所以整个人都是黑暗的。

但对于舒淇来讲，她更觉得每个人都是一样的。

谁不是呢？夜深人静的时候你躺在床上，你觉得你有同类吗？

没有，你就是你自己

这份难得的清醒。

很难想象，今年的舒淇已经44岁了。

像很多女性一样，年轻的时候想自己成熟，成熟的时候想自己少女。

她小时候并不喜欢洋娃娃，反而长大之后才进入Hello Kitty的世界，喜欢粉红色的东西。

她不介意自己不红，也不怕老去。

你已经风光了二三十年，还想怎样？

就算不红，你怎么也不会比没红之前还辛苦吧

因为你至少红过了

那你说外貌

你觉得变成一个妖怪比较好呢

还是自然地老去比较好呢

不止是清醒。

这是在艺人，特别是女明星身上，一种罕见的——

包容感。

允许自己变老，允许自己过气。

这些年，她一直延续的“放假模式”，仿佛一直没有结束。

但其实，她在等。

等一个让她特别起劲的剧本。

虽然拍过的电影不少，但她还是很期待一个全新的，市面上不常见的东西。

她在试着自己写剧本。

就叫《女孩》。

完了她还佯装担心地说：我现在把片名讲出来，人家会不会抄我的片名？

她还是纯真如初。

剧本里有一段是这样的：

故事里有一个转学生林丽慧，和舒淇本名一字之差。

一个充满舒淇个人色彩的故事。

这么多年，她终于有足够多的经历去回顾自己的人生了。

一定程度上。

舒淇是幸运的。

只是，她用了极大的努力和代价去承载这份幸运。

她曾赤裸走向我们。

归去时，早已披戴上一身荣光。